王一鸣：中国数字贸易发展迅猛但提升空间仍然很大

9月27日，由全球数字贸易博览会组委会办公室主办，杭州市商务局，杭州高新区（滨江）管委会、政府，《财经》杂志，《财经智库》承办的“第三届全球数字贸易博览会数字技术贸易产业对接会”在杭州举行。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王一鸣在大会上表示，中国数字贸易发展迅猛但提升空间仍然很大。数字订购贸易强劲增长，跨境电商增长最快，中国在全球排名第一。因为我们市场很大、生产能力也很强大，2023年跨境电商出口额达2.4万亿元，2024年上半年已达1.22万亿元，同比增长10.5%，比货物贸易的增势要强劲多了，比外贸整体增速要高4.4%。2023年可数字化交付的服务贸易规模达2.7万亿元，同比增长8.5%，高于货物总额增速8.3个百分点达到39.5%，占服务贸易的比重。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 王一鸣

王一鸣还指出，浙江是全国数字贸易发展最活跃的地区，而且近年来成效非常显著，浙江数字贸易总额7716.5亿元，同比增长20.4%。服务贸易是2587.22亿元，占全省服务贸易比重43.27%。跨境电商进出口额5129.3亿元，同比增长18.9%。

王一鸣表示，数字贸易正在成为国际贸易发展的新引擎。数字技术革命、人工智能革命加快了传统服务贸易的数字化转型，由此推动数字贸易迅猛发展，成为当前贸易增长最强劲的部分。

其中，ICT是数字贸易当中发展最快的。人工智能向贸易领域的广泛渗透，带来了ICT服务的强劲增长。需要大量的数据流服务，对数字贸易的服务化贡献或者对数字贸易的贡献占到1/3，这也反映了技术对贸易的影响。

并介绍道，2023年全球可数字化交付服务出口额4.25万亿美元，同比增长了9%，规模再创历史新高，占全球服务贸易出口的比重达到54.2%。

走向未来，中国发展数字贸易的机遇和挑战。王一鸣认为，数字经济体量很大，经济基本盘比较大，拥有海量的数字资源，数字基础设施完备，尤其新一代数字基础设施突飞猛进，已经形成了全球规模最大的移动宽带网络，数字应用场景丰富，为发展数字贸易提供了广阔空间。与此同时，我们与发达经济体依然有较大的差距。我们一些代表性的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还不多，核心技术创新能力不强，数字贸易国际话语权有待提升。

他还表示，走向未来，我们一定以扩充开展来推动数字贸易创新发展。

一是扩大制度型开放，要加快完善自身的制度，包括数字产权、交易流通、跨境传输、安全保护的基础制度建设，完善制度框架。

二是主动对接国际高标准规则。我们正在申请加入DEPA、CPTPP，倒逼我们数字贸易领域规则规制标准和国际高标准对接。

三是以科技创新推动数自贸易发展。关键就是自主创新能力，增强对数自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支撑力。同时加快新一代信息技术向服务业的渗透，有利于提高数自贸易的增加值。

四是持续扩大数自贸易合作“朋友圈”。WTO框架下，数字订购贸易能够达成共识，这对跨境电商的发展带来积极的意义，同时也要参与多边规则的制定，并依托一带一路、上合组织，推进在数自贸易领域的合作，使得数自贸易发展能够在现在复杂严峻的外部环境下有一个比较好的发展环境。

以下为部分发言实录：

王一鸣：大家上午好！非常感谢主办方的邀请，借此机会，《以高水平开放推动数字贸易创新发展》简单谈几点意见。

首先，什么是数字贸易？它的边界、内涵、范围是什么？国际上对数字贸易的具体定义并未达成统一共识，美国主张服务贸易的数字化为数字贸易，比如跨境电商是数字订购，还是货物贸易，欧盟主张把货物贸易的跨境电商也纳入到数字贸易范畴，所以各国对数字贸易的定义依然有分歧。OECD、WTO、IMF基本达成共识，主要包括两块，一是数字交付贸易，可数字化的贸易服务；二是可订购的数字贸易。中国基本在这个数字贸易的基础上，把数字交付贸易细分为数字技术贸易、数字服务贸易、数字产品贸易和数据贸易。

我们为什么要强调发展数字贸易？数字贸易正在成为国际贸易发展的新引擎。数字技术革命、人工智能革命加快了传统服务贸易的数字化转型，由此推动数字贸易迅猛发展，成为当前贸易增长最强劲的部分。

ICT是数字贸易当中发展最快的，什么原因？人工智能向贸易领域的广泛渗透，带来了ICT服务的强劲增长，需要大量的数据流服务，对数字贸易的服务化贡献或者对数字贸易的贡献占到1/3，反映了技术对贸易的影响。

数字化的服务贸易增长最快，从数据上可以看出，根据WTO的数据，2019-2023年，全球可数字化交付服务贸易出口年均增速达到10.8%，这个期间有疫情，货物交付发生困难，但是服务的交付并没有受到困难，比服务贸易出口增速高出4.9个百分点。2023年，全球可数字化交付服务出口额4.25万亿美元，同比增长了9%，规模再创历史新高，占全球服务贸易出口的比重达到54.2%。

由于数字贸易迅猛发展马上带来一个问题，即规则，数字贸易规则成为国际经贸规则新议题。我们首先看跨境电商这块，2019年1月在WTO框架下，76个WTO成员启动了电子商务议题谈判，这个过程还是非常艰难的，订购贸易，还不是数字贸易这块。2023年底已就电子签名和认证、在线消费者保护、无纸贸易、电子交易框架、电子合同等13个议题基本达成共识。这个谈判还在进行之中，现在参与方已经扩展到91个国家和地区，这是数字订购贸易。

数字交付贸易涉及到数据主权概念，数据的跨境流动、数据要不要本地化存储？我们比较强调本地化存储，但是有些国明确反对，还有在个人隐私保护、知识产权保护等领域存在较大分歧，所以数字交付贸易服务这块相对滞缓。

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推动数字贸易便利化，在多变谈判面临困难的情况下，立场相近的国家往往通过双边或者区域协定来推动构建数字贸易规则。全球超过120个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已经包含数字贸易规则，如区域层面的《美日数字贸易协定》《英国新加坡数字经济协定》，区域最典型的就是《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AP），中国正在申请加入，比一般的双边协定标准要高。几个层面，多边层面，WTO框架下数字订购贸易正在逐步形成共识；数字交付贸易，双边多边贸易协定里面已经在构建新的数字贸易规则。

中国数字贸易发展迅猛但提升空间仍然很大。数字订购贸易强劲增长，跨境电商增长最快，我们在全球排名第一，美国第二，因为我们市场很大，生产能力也很强大，我们跨境电商出口额在2023年是2.4万亿元，今年上半年是1.22万亿元，同比增长10.5%，比货物贸易的增势要强劲多了，比外贸整体增速要高4.4%。

数字交付贸易稳步发展，即可数字化的交付贸易服务，它比跨境电商稍微微缓一点，但也在稳步发展。2023年可数字化交付的服务贸易规模达2.7万亿元，同比增长8.5%，高于货物总额增速8.3个百分点达到39.5%，占服务贸易的比重。

再细分一点，数字交付贸易里面有数字技术贸易，数字技术贸易的竞争力正在持续增强，包括软件、云计算都保持了高位增长。二是数字服务贸易，数字服务平台国际影响力稳步提升。我们最强劲的是跨境支付，微信、支付宝正在向国外渗透，支付宝就是我们阿里的支付平台，还有卫星的导航服务发展也非常快。三是数字产品贸易焕发新活力，数据贸易正在开辟新的赛道，主要是随着社交媒体产生的海量数据，数据的跨境流动规模也在迅速发展，会拓展数字贸易发展的新空间。

浙江是全国数字贸易发展最活跃的地区，而且近年来成效非常显著，浙江数字贸易总额7716.5亿元，同比增长20.4%。服务贸易是2587.22亿元，占全省服务贸易比重43.27%。跨境电商进出口额5129.3亿元，同比增长18.9%。《杭州市数字贸易促进条例》是全国第一部，走在前列，营造了良好的制度框架，有利于法治化的营商环境，前期我们也参与了一些工作和调研。中国（浙江）自贸区在集群上也有很多特色。

走向未来，中国发展数字贸易的机遇和挑战。数字经济体量很大，经济基本盘比较大，拥有海量的数字资源，数字基础设施完备，尤其新一代数字基础设施突飞猛进，已经形成了全球规模最大的移动宽带网络，数字应用场景丰富，为发展数字贸易提供了广阔空间。

与此同时，我们与发达经济体依然有较大的差距。我们经济体量第二位，但是数字贸易第七位，而且跟美国差距比较大。爱尔兰排在第二位，我们还是有差距。一些代表性的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还不多，不像我们有的制造业已经是第一。核心技术创新能力不强，数字贸易国际话语权有待提升。

走向未来，我们一定以扩充开展来推动数字贸易创新发展。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开放是中国现代化最鲜明的标识，我们必须以开放来促改革，依托中国的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在扩大国际合作中提升开放能力，建设更高水平开放经济体制。

按照三中全会的精神，我们下一步面对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加快构建的新形势，必须坚持高水平开放，提高开放水平，从而推动数字贸易创新发展，主动对接国际高标准的规则，推动数字贸易的业态创新、模式创新和制度创新，增强数字贸易竞争新优势。下一步有四条：

一是扩大制度型开放。首先要加快完善自身的制度，包括数字产权、交易流通、跨境传输、安全保护的基础制度建设，完善制度框架。最近中央印发的数字贸易发展文件明确提出数字贸易“负面清单”，并且分类管理，在管理方式上建立与负面清单相适应的管理制度，进一步放开准入。另外，在保证数据流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扩大数据领域开放，尤其跨境数据流动是扩大开放中一个关键问题。这次中央关于数字贸易的发展意见也明确要建立高效、便利、安全的数据跨境流动机制。

二是主动对接国际高标准规则。我们正在申请加入DEPA、CPTPP，倒逼我们数字贸易领域规则规制标准和国际高标准对接。我们可以试点，在海南自贸、杭州自贸区先行先试，风险就会减小，加大开放力度，打造新高地。同时，我们还要探索建立数字自由贸易港，已经有些地区在探索实践，建设数自贸易国际枢纽。

三是以科技创新推动数自贸易发展。关键就是核心技术，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领域的自主创新能力，增强对数自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支撑力。同时加快新一代信息技术向服务业的渗透，向金融、保险、教育、医疗领域的渗透，服务业数字化，为可数字化的数自贸易发展提供环境。数字知识产权服务、算法、算力等新型数字服务的比重提高，有利于提高数自贸易的增加值。

四是持续扩大数自贸易合作“朋友圈”。尤其是一些国家遏制围堵的情况下，我们要扩大数自贸易朋友圈。WTO框架下，数字订购贸易能够达成共识，这对跨境电商的发展带来积极的意义，同时也要参与多边规则的制定，包括二十国集团、亚太经合组织。《区域全面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电子商务规制能否升级，从而把数字证书、电子签名这些融入进去，进一步提高水平。依托一带一路、上合组织，推进在数自贸易领域的合作，使得数自贸易发展能够在现在复杂严峻的外部环境下有一个比较好的发展环境。